第1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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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色汽車在路上平穩地行駛著，餘然雙手攥著放在自己膝蓋上，心跳得很快。
他想起剛剛自己一臉藏不住的高興地問陳文，“是他讓你來的嗎？”臉上忍不住又熱了——他看到陳文看他的眼神都變了。
車裏實在很安靜，餘然不自覺地連呼吸都放輕了。他看著車窗外面越來越陌生的街景，心裏又忐忑，又帶著些無法讓人忽視的興奮。
沒過多久車就緩緩停下了，餘然看著陳文下了車，原本他也想跟著下的，卻發現這車跟他平常坐的出租車好像不太一樣，手一下就頓住了。
不過下一秒門就打開了，是陳文開的門，他反應過來，先說了聲：“謝謝。”
陳文微微頷首，不知是從哪裏拿出來的一部手機，遞給他：“裴總會跟您聯系的，您有任何不懂的東西可以直接看手機備忘錄，大門密碼是6個0，房子裏您可能會需要的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，另外如果還有有其他事的話可以直接聯系我，號碼已經給您存好了。”
餘然有些楞，“我……今天晚上住在這嗎？一個人？”
“這裏很安全，不會發生剛剛類似的情況的。”陳文耐心地解釋。
註意力又一下被轉移了，餘然實在好奇：“你們怎麽知道，我家裏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的？”
陳文沒回答他，連表情也沒變一下，只是繼續說：“明天早上會有車在門口等您，送您去上班。”說完把拿著手機的手往上擡了擡。
餘然有些猶豫地接了過來，“可是……”但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，反正所有事情好像都跟他想得不一樣。
陳文沒等到他的下文，便直接說：“您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，早些休息。”
餘然拿著手機站在原地眼看著汽車就這麽走遠了，他靜默片刻，才回頭看了看那座房子，有點像他之前還在做童書編輯的時候裏面的插畫。
可能他還是太缺乏想象力了吧，因為這一排都是這樣的房子，所以其中的一棟也並不會顯得特殊，只讓人覺得他們都是相同的價位。
他走過去，低頭看了看密碼鎖，剛想擡手研究一下是怎麽開，然後密碼鎖的面板就亮了。
“000000。”餘然嘴裏喃喃地念著，一邊輸入密碼。輕輕一聲“哢嚓”，門就開了。
他一只腳剛剛邁進去，裏面的燈就全跟著亮了，一時間恍如白晝。
餘然站在原地楞了楞，眼睛上下左右地在房子裏“巡視”了好幾圈人才真正地邁進來。
玄關處擺著兩雙白色的居家拖鞋，看著不像有人穿過的。
餘然這才反應過來，噢，也許他不是住在這的，畢竟就光他看到的兩次，車和司機都是不同的人。
心情像一張幾乎嚴絲合縫的漏網，那一點甜濾得再慢，也還是徹底告罄了。
他嘆了口氣，在玄關處坐了一會，又站起來看了看玄關處燈的開關，只留了客廳裏的一盞閱讀燈。
餘然大概能猜到他應該是出於好心，覺得自己是因為他生活受到了影響，所以給他提供了這些。
但餘然從一開始就覺得，裴囿安給他的所謂的“回報”已經太多太多了，早就遠遠超出他所給予的那些了。他甚至想，如果他有能力的話，可以把那些錢都慢慢還給他。
可是那樣太矯情了，就好像自己在故作清高一樣，那些錢可能是他要用一輩子才能還得清的，所以人家就會甘願一輩子與自己這樣的人有聯系？
這不現實。
所以餘然想，哪怕只是見面說聲謝謝呢？
可是見他一面真的好難啊，那他這聲比空氣還透明的謝謝什麽時候才能說出口呢？
餘然背靠著沙發坐在地上漫無目的地想著。
他發了一會呆，突然覺得好像太過安靜了，所以不由得有些心慌。於是他走到玄關處又開了一盞燈。
這下終於能安心點了。
餘然打開手機刷了刷新聞，好久才終於困意來襲，然後躺在沙發上睡著了。
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，他的活動範圍好像就沒超過那塊地方，除了玄關處他脫下的鞋和因為重量而淺淺下凹的沙發上的輕微褶皺，他什麽痕跡都沒給那個空蕩蕩的房子留下。
裴囿安隔著電腦屏幕想。
他很沒有安全感，很有領地意識，很膽小，很懂得分寸，最重要的是，他是個Omega，卻沒有信息素。
是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好像。
今天下午從外面回公司的時候，陳文跟他說餘先生家裏有人非法闖入，他先是想，監控還在？但他沒問出來，只是說：“處理一下，把事情擺平後再送他回去。”
然後晚上監控畫面就連接上了裴囿安電腦。
彼時他正在看一份資料，關於他出事前的一些東西，問題出在他出事前幾天，他去過一次“雅中”，這是他回國後唯一去過的一個會所，私密性很強，因為是背靠某個集團。
他原本早查出來整件事情經過，只是想等個機會一並解決便一直擱置著，卻沒想到這兩天又順著蛛絲馬跡找到了新的東西。
看來參與這件事的人比他想象得還要多，他這次必須得一次連根拔除。
與此同時也暴露出來一個問題：他也許身邊該有個固定的人選，來解決他的易感期問題。而目前看來這個最合適的人是，餘然。
裴囿安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，這是他思考時慣有的動作。
他在想，這其實算不上他選擇餘然的最主要原因，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那十幾天的相處，讓他感覺很舒服，身體、心裏，包括胃口。
他向來都是順從自己內心，感興趣的東西，握進手裏就好。
隔天早上裴囿安一如既往地醒得很早，監控還沒關，沙發上已經空了，一點痕跡都沒留下。
陳文的電話是掐著點打來的，彼時他已經坐在車裏了，看著餘然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左顧右盼。
“是，我已經找到餘先生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好的。”
掛掉電話後陳文下了車，徑直朝餘然走過去。
餘然看到陳文往自己這邊走過來的時候楞了一下，然後有些心虛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。
但陳文卻只是說：“餘先生，我現在送您去出版社。”
“啊……好，麻煩了。”
今天車裏只有他和陳文兩個人，於是氛圍就更安靜了，陳文一直目視前方認真開著車，他就只能坐在副駕駛上動都不敢多動。
很奇怪，他早上轉悠了好久都沒找到路，現在卻好像一上車就已經出了這個迷宮一樣的小區了。
視野漸漸開闊了，車裏也總算是有了點聲音了。
餘然心情一放松，困意就跟著來了，他昨天晚上根本沒睡好，睡得晚，早上又是被冷醒的。
“您沒有睡好嗎？”
陳文突然開口問，餘然“啊”了一聲才反應過來，“有一點，不過也還好。”
陳文轉過頭看了他一眼，“您是感冒了？”
餘然實在太不適應他說話的語氣，忍了這麽久才終於說了出來：“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，要不聽著真的很奇怪……”
陳文沒說話，直到到了地方才說，“到了，晚上我會來接你。”
這語氣雖然是讓人沒那麽別扭了，但餘然聽了他這話後卻又忍不住問：“我能回自己家嗎？我感覺……那夥人既然走了，應該就不會回來了吧？”
陳文還是那一句：“裴總會跟你聯系的，我也只是聽吩咐的。”
這話餘然是真沒法反駁，可他又不能直接問裴囿安會什麽時候給他打電話。
“好……好吧，麻煩了。”
一想到晚上得回那個地方，餘然上班都沒力氣，加上本來狀態就不好，於是硬是拖到了晚上快八點才下班。
出電梯的時候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，他昨天晚上沒洗澡，也沒換衣服，多虧是天氣涼快了，否則他根本都沒法出門。
他現在只想盡快跟裴囿安見一面，把話說清楚再安心地回家，可裴囿安好像真的很忙，甚至連給他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。
餘然走出大樓後四處張望了下，卻沒有看到那輛熟悉的車。他往前走了些，註意到路邊有個打著轉向燈的黑色汽車，比他之前見過的都長一些。
難道是又換車了？
餘然將信將疑，走了過去。
剛走近些那輛車的車窗就搖了下來，果真是陳文。
他先是抱歉地笑了笑，“不好意思啊，等了很久吧？”
陳文已經換了身西裝，聽到他這話微微頷首，“沒關系，您上車吧。”
餘然楞了一下：怎麽又這樣了？
但他沒有多問，上前了一步握上車門把手，想把門打開，但很尷尬的是，門沒打開。
他又使了點力氣，還是沒打開。
“哢嚓”，很輕微的一個聲響，是坐在前面的陳文打開了車門。
“不……”餘然剛想開口說不好意思，卻感覺到自己手底下的車門動了動。
然後車門就在他眼前慢慢滑開了。
餘然還沒來得及臉熱，然後就看見了車裏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。
“可以說。”他聽見他跟自己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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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個0，餘然啊，你還不懂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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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色汽車在路上平穩地行駛著，餘然雙手攥著放在自己膝蓋上，心跳得很快。
他想起剛剛自己一臉藏不住的高興地問陳文，“是他讓你來的嗎？”臉上忍不住又熱了——他看到陳文看他的眼神都變了。
車裏實在很安靜，餘然不自覺地連呼吸都放輕了。他看著車窗外面越來越陌生的街景，心裏又忐忑，又帶著些無法讓人忽視的興奮。
沒過多久車就緩緩停下了，餘然看著陳文下了車，原本他也想跟著下的，卻發現這車跟他平常坐的出租車好像不太一樣，手一下就頓住了。
不過下一秒門就打開了，是陳文開的門，他反應過來，先說了聲：“謝謝。”
陳文微微頷首，不知是從哪裏拿出來的一部手機，遞給他：“裴總會跟您聯系的，您有任何不懂的東西可以直接看手機備忘錄，大門密碼是6個0，房子裏您可能會需要的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，另外如果還有有其他事的話可以直接聯系我，號碼已經給您存好了。”
餘然有些楞，“我……今天晚上住在這嗎？一個人？”
“這裏很安全，不會發生剛剛類似的情況的。”陳文耐心地解釋。
註意力又一下被轉移了，餘然實在好奇：“你們怎麽知道，我家裏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的？”
陳文沒回答他，連表情也沒變一下，只是繼續說：“明天早上會有車在門口等您，送您去上班。”說完把拿著手機的手往上擡了擡。
餘然有些猶豫地接了過來，“可是……”但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，反正所有事情好像都跟他想得不一樣。
陳文沒等到他的下文，便直接說：“您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，早些休息。”
餘然拿著手機站在原地眼看著汽車就這麽走遠了，他靜默片刻，才回頭看了看那座房子，有點像他之前還在做童書編輯的時候裏面的插畫。
可能他還是太缺乏想象力了吧，因為這一排都是這樣的房子，所以其中的一棟也並不會顯得特殊，只讓人覺得他們都是相同的價位。
他走過去，低頭看了看密碼鎖，剛想擡手研究一下是怎麽開，然後密碼鎖的面板就亮了。
“000000。”餘然嘴裏喃喃地念著，一邊輸入密碼。輕輕一聲“哢嚓”，門就開了。
他一只腳剛剛邁進去，裏面的燈就全跟著亮了，一時間恍如白晝。
餘然站在原地楞了楞，眼睛上下左右地在房子裏“巡視”了好幾圈人才真正地邁進來。
玄關處擺著兩雙白色的居家拖鞋，看著不像有人穿過的。
餘然這才反應過來，噢，也許他不是住在這的，畢竟就光他看到的兩次，車和司機都是不同的人。
心情像一張幾乎嚴絲合縫的漏網，那一點甜濾得再慢，也還是徹底告罄了。
他嘆了口氣，在玄關處坐了一會，又站起來看了看玄關處燈的開關，只留了客廳裏的一盞閱讀燈。
餘然大概能猜到他應該是出於好心，覺得自己是因為他生活受到了影響，所以給他提供了這些。
但餘然從一開始就覺得，裴囿安給他的所謂的“回報”已經太多太多了，早就遠遠超出他所給予的那些了。他甚至想，如果他有能力的話，可以把那些錢都慢慢還給他。
可是那樣太矯情了，就好像自己在故作清高一樣，那些錢可能是他要用一輩子才能還得清的，所以人家就會甘願一輩子與自己這樣的人有聯系？
這不現實。
所以餘然想，哪怕只是見面說聲謝謝呢？
可是見他一面真的好難啊，那他這聲比空氣還透明的謝謝什麽時候才能說出口呢？
餘然背靠著沙發坐在地上漫無目的地想著。
他發了一會呆，突然覺得好像太過安靜了，所以不由得有些心慌。於是他走到玄關處又開了一盞燈。
這下終於能安心點了。
餘然打開手機刷了刷新聞，好久才終於困意來襲，然後躺在沙發上睡著了。
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，他的活動範圍好像就沒超過那塊地方，除了玄關處他脫下的鞋和因為重量而淺淺下凹的沙發上的輕微褶皺，他什麽痕跡都沒給那個空蕩蕩的房子留下。
裴囿安隔著電腦屏幕想。
他很沒有安全感，很有領地意識，很膽小，很懂得分寸，最重要的是，他是個Omega，卻沒有信息素。
是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好像。
今天下午從外面回公司的時候，陳文跟他說餘先生家裏有人非法闖入，他先是想，監控還在？但他沒問出來，只是說：“處理一下，把事情擺平後再送他回去。”
然後晚上監控畫面就連接上了裴囿安電腦。
彼時他正在看一份資料，關於他出事前的一些東西，問題出在他出事前幾天，他去過一次“雅中”，這是他回國後唯一去過的一個會所，私密性很強，因為是背靠某個集團。
他原本早查出來整件事情經過，只是想等個機會一並解決便一直擱置著，卻沒想到這兩天又順著蛛絲馬跡找到了新的東西。
看來參與這件事的人比他想象得還要多，他這次必須得一次連根拔除。
與此同時也暴露出來一個問題：他也許身邊該有個固定的人選，來解決他的易感期問題。而目前看來這個最合適的人是，餘然。
裴囿安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，這是他思考時慣有的動作。
他在想，這其實算不上他選擇餘然的最主要原因，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那十幾天的相處，讓他感覺很舒服，身體、心裏，包括胃口。
他向來都是順從自己內心，感興趣的東西，握進手裏就好。
隔天早上裴囿安一如既往地醒得很早，監控還沒關，沙發上已經空了，一點痕跡都沒留下。
陳文的電話是掐著點打來的，彼時他已經坐在車裏了，看著餘然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左顧右盼。
“是，我已經找到餘先生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好的。”
掛掉電話後陳文下了車，徑直朝餘然走過去。
餘然看到陳文往自己這邊走過來的時候楞了一下，然後有些心虛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。
但陳文卻只是說：“餘先生，我現在送您去出版社。”
“啊……好，麻煩了。”
今天車裏只有他和陳文兩個人，於是氛圍就更安靜了，陳文一直目視前方認真開著車，他就只能坐在副駕駛上動都不敢多動。
很奇怪，他早上轉悠了好久都沒找到路，現在卻好像一上車就已經出了這個迷宮一樣的小區了。
視野漸漸開闊了，車裏也總算是有了點聲音了。
餘然心情一放松，困意就跟著來了，他昨天晚上根本沒睡好，睡得晚，早上又是被冷醒的。
“您沒有睡好嗎？”
陳文突然開口問，餘然“啊”了一聲才反應過來，“有一點，不過也還好。”
陳文轉過頭看了他一眼，“您是感冒了？”
餘然實在太不適應他說話的語氣，忍了這麽久才終於說了出來：“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，要不聽著真的很奇怪……”
陳文沒說話，直到到了地方才說，“到了，晚上我會來接你。”
這語氣雖然是讓人沒那麽別扭了，但餘然聽了他這話後卻又忍不住問：“我能回自己家嗎？我感覺……那夥人既然走了，應該就不會回來了吧？”
陳文還是那一句：“裴總會跟你聯系的，我也只是聽吩咐的。”
這話餘然是真沒法反駁，可他又不能直接問裴囿安會什麽時候給他打電話。
“好……好吧，麻煩了。”
一想到晚上得回那個地方，餘然上班都沒力氣，加上本來狀態就不好，於是硬是拖到了晚上快八點才下班。
出電梯的時候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，他昨天晚上沒洗澡，也沒換衣服，多虧是天氣涼快了，否則他根本都沒法出門。
他現在只想盡快跟裴囿安見一面，把話說清楚再安心地回家，可裴囿安好像真的很忙，甚至連給他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。
餘然走出大樓後四處張望了下，卻沒有看到那輛熟悉的車。他往前走了些，註意到路邊有個打著轉向燈的黑色汽車，比他之前見過的都長一些。
難道是又換車了？
餘然將信將疑，走了過去。
剛走近些那輛車的車窗就搖了下來，果真是陳文。
他先是抱歉地笑了笑，“不好意思啊，等了很久吧？”
陳文已經換了身西裝，聽到他這話微微頷首，“沒關系，您上車吧。”
餘然楞了一下：怎麽又這樣了？
但他沒有多問，上前了一步握上車門把手，想把門打開，但很尷尬的是，門沒打開。
他又使了點力氣，還是沒打開。
“哢嚓”，很輕微的一個聲響，是坐在前面的陳文打開了車門。
“不……”餘然剛想開口說不好意思，卻感覺到自己手底下的車門動了動。
然後車門就在他眼前慢慢滑開了。
餘然還沒來得及臉熱，然後就看見了車裏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。
“可以說。”他聽見他跟自己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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